隨意看看『漢』走走

豪雨過後……

        這不是英雄事蹟，而是兩條生命的短暫平行……
   
        電影「革命前夕的摩托車日記」的片頭及片尾，緩緩地出現這段有力且震撼的重複字句，敲擊著每位觀眾的內心，泛起陣陣的漣漪，激起對生命的熱情。在台灣原住民族學院促進會的工作裡，我們可以看到更多的無名英雄，更多生命的平行與交織，往往在天崩地裂的災後場合，他們匆匆的身影才被短暫的關注。電視螢光幕報導著豪雨過後，一名騎車前往霧台送信的郵差，一位走過坍塌山壁進入部落的醫師，但我們知道還有更多人在幕後，以生命對同胞、土地作奉獻，堅持著實令人肅然起敬的信念。

        六九豪雨再次重創了中部地區，同事們當天一早便覺得苗頭不對，辦公室內忙著連絡各部落對口人與親友，以了解部落內外的災害情況。幾位住在部落裡的同事，因豪雨中斷交通而無法到辦公室，就直接就地協助並紀錄災情，因此我們也能在中午之前，便搶先透過內部的原動力電子報，將蒐集到的部落情報發散出去。電子報的發佈起了些作用，下午便陸續得到一些部落離鄉子弟的回應，感謝我們即時提供的資訊，並將一些漏網訊息回報給我們。

        原本6月12日上午預定要前往豐丘部落，跟產銷班全唐大釗班長、前任班長所福老師、全建生牧師等人，一起討論今年夏季葡萄的合作事宜，傍晚則是約好卡拉、比亞外部落的亞馥牧師、歐蜜牧師，打算一同去靜宜大學進行蜜桃的促銷工作。由於豪雨造成的災情攪局，一度中斷交通的豐丘路況險惡，加上班長忙於統計班員損失與善後，我們只得將洽談時間改約13日，同時亞馥牧師也決定緊急取消促銷宣傳活動，畢竟蜜桃的促銷可以再找機會，但物資的募集及輸送卻是刻不容緩，在拉拉山仍有落石的危險環境下，下山直抵中部投入救災與物資運送的行列。

產銷班合作洽談

        6月12日冒雨上班的義春、嘉惠，同時帶來了東埔、人和部落的受災相片，義春說陳有蘭溪線除橋樑中斷，豐丘明隧道的隧道口被土石流淹沒，臨時開放施工中的高架道路行駛，兩側的護欄都還空蕩蕩，在上面駕車十分的驚險刺激。下午我們跟產銷班長連絡，得知豐丘明隧道仍在開挖土石，但臨時便道已經開闢完成，所以13日上午可以前往接洽，他跟所福老師都會在部落裡，因為葡萄園的工作已經停擺超過兩週，現在都在葡萄園中忙碌著，絕不會聯絡不到人。

        13日上午八點左右，我、玉雲、其美一同前往豐丘，沿途剛好可以印證義春所拍攝的照片，沿途有許多挖土機、卡車在忙碌著，我們在明德村的加油站，先跟班長會合後，再由班長帶我們到豐丘。由於豐丘明隧道一端遭土石堵塞，因此必須以便道通行，但是由於天雨泥濘的關係，便道都是鬆軟的黃泥與積水，真怕一不小心，就得麻煩旁邊施工中的怪手來推車了，班長騎乘的機車也是半推半催油門，才突破泥流的阻攔。大夥到豐丘教會集合，所福老師說他上午正在做最後的施藥，但是他的葡萄已經套袋，所以受到的影響比較小，而班長則說他的葡萄都因為下雨還沒套袋，現在園裡的葡萄都被小鳥追著跑了！

        延續著上次的合作默契，基本的合作內容很快就獲得雙方同意，尤其今年還要針對送禮與自用的用途，提出2.5公斤與5公斤兩種不同的包裝，讓客戶有更多選擇的彈性。由於信義鄉葡萄的口碑卓著，我們從農委會農糧署的網站中，也得知陳有蘭溪沿線所產的葡萄，在市場上的平均價格比其他產地高出許多，但這次在大雨的影響下，彰化的平均價格已高達每公斤100元上下，那對於此次合作的價格上，不知波動的程度有多大？班長跟所福老師討論了一下災後的產量，他們認為跟原促會的合作是長期互利的，加上原促會的協助層面也不只限於產銷，還擴及教育文化層面的長期合作，因此繼續維持上次冬季葡萄的價格就可以了。

葡萄品質的自信

        班長並補充，其實班員的葡萄品質有別，不可能所種的葡萄都是最頂級，但是在長期信任合作的基礎下，產銷班透過原促會出貨的葡萄，一定是班內最頂級的產品。而且在這次合作中，原促會只推出通過農委會無毒檢驗的葡萄，這樣的品質要求層次，也是他們的合作對象中最高的。另外，在這期葡萄產季過後，他們也將完成生產履歷的試作，今年的冬季葡萄，除了同樣有無毒檢驗合格的品管，所有的葡萄外箱也都會有生產履歷條碼，屆時只要條碼一刷，這箱葡萄的所有生產過程將一覽無疑，何時用藥、施肥、資材名稱、使用量等，都可以完整的追蹤，相信在健康養生風潮當道的現代，可以更有憑據的向消費者推薦「布農TOYOkA」品牌。

        班長也感慨一些平地朋友，看到他們如此認真的自我提升，便調侃「等第六班作起來再跟進就好，以免努力付出的結果，卻是在搶著當烈士」，他知道這只是朋友間的無心話語，並非對原住民產銷班有成見，但也因為這種半嘲弄式的質疑，讓班長更加下定決心，要貫徹無毒檢驗與生產履歷的工作，讓「布農TOYOkA」的品牌，成為信義鄉巨峰葡萄的一哥。班長認為真金不怕火煉，而且他相信我們付出的努力，只會先達陣成功，不會成為烈士，所以也歡迎其他產銷班一同跟進，證明我們的先見之明。

        我們也提問這次產銷班的災情，班長說園圃因為淹水的關係，有些葡萄樹已經傷重逐漸腐爛，掉果、裂果的情況嚴重，有些因為雨季來不及套袋的人，出貨時間會延緩，所以7月中旬可能會青黃不接，等6月底才能比較肯定，但是通過此次豪雨考驗的葡萄，都是生命力最堅強的果實，所以他覺得災情如何並不是很重要，原住民不必然得訴諸悲情牌來推銷產品，那彷彿帶著某種程度的施予，只要我們的品質有說服力，識貨的人就會給我們肯定，我們也可以帶著自信與自豪，不見得要向其他人一般，靠營造出的悲情想像來推銷，反而讓人低估了原住民產銷班的生產實力。

        班長的一番話，確實讓我們非常欣慰，他對於這個班的自豪與自信，讓我們信心大增，身為前任班長的所福老師，同時也提供了「比色表」做說明，他說夏季葡萄的品質，除了甜度、酸度以外，還可以用比色的方式來鑑別。一般市面上的巨峰葡萄，等級大約在紅與紫紅之間，而我們出貨的夏季葡萄色澤，則是在紫紅色至紫色間，冬天則是在紫色與褐紫色間，日本因為緯度較高的關係，才能比我們高一個顏色等級，所以我們生產的巨峰葡萄，是不怕其他產地來比較的。

◎原刊載於台灣原住民族學院促進會060626期(http://atipc.homelinux.org/epaper/2006/060626/atipcpaper060626.htm)